测试广告1 被十几辆高级小轿车接走的人
2008年初,一名在我们监狱服刑的犯子满刑了。燃字阁http://m.wenzigu.com
他叫李志红,和我关系不错。我和他2007年前在一个监区服刑,都是特岗犯,因为他比我年轻得多,性格又比较内向,又好“吹牛”,我跟他的友好关系保持着一段距离。
他满刑的头天晚上,他从他所在的二监区串到我所在的三监区,他向我和他的那些朋友告别。
他还是像从前那样“抛”(抛讲阔气),几包满天星(满天星四十多元钱一包的烟)满处撒,我这个穷人看见真心痛,这一包烟可以管我半个月的烟啦,我不得不再次再次好心的提醒他,朋友,马上新生了,外面的苦难等着你呢,节约点吧。
李志红从前嘲笑过我的小气。临走的前一天,我又让他不高兴了。不过,他用了很和气和态度和我说话,他说“钱算个么13东西,老子一出去,十天内搞他几十万。”
鬼的妈相信他的话,除非运钞车翻了,他恰好就在运钞车的旁边,提着一箱钱就跑。
李志红第二天一大早就离监了。
晚上,我们监区农业队收工回来,他们说起了今天早上一个犯子满刑时的壮观场面(只有农业队的犯子才能出监劳动,只有他们可以看到监外的事)。
他们说,他们只有在电视中看到过国家接见外宾时才能看到今天早上的场面,十几辆奔驰、宝马在监狱大门外停了一长排,西装革履的人站了两长排,他们看到了二监区的一个犯子在众人夹道欢迎中上了车。
即使是他们这么说,我还是有些不相信,是不是他们看错了呢?
我很好事,找了一个谈得来的干部问情况,干部对我说,二监区那个值班的满刑离监,是他当干部以来看到的最隆重的一个。
我相信了,我错了。和李志红一起服刑两年多,我竟然没有做到彻头彻尾的相信他。
李志红回去半个月后,他在我的监区有一个连案,这个连案是我们监区的售货员,是个极板的脉子,姓吴。吴给他打了电话过去,那时打电话都在我的办公室——宣鼓室,我听到了吴和李志红的谈话内容,李志红在电话中说,他已回去,老大就送了他一部宝马车,又让他开了几场大课(大课赌博),他已有了三十几万的进账。
我听傻了,我真恨自己,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投靠一个好老大呢?不过,读者不要太在意,那只是我那么突然的一想,我可不想为黑势力卖命。
话讲回来吧,让我们看看李志红这个极板的脉子做牢的过程,还有他给我讲的一些星星点点的零星故事。
李志红入狱时不在我们监狱服刑,他被分在局总医院病犯监区服刑。
能进局总医院服刑的犯子来历都是特别不简单,几乎都是局领导的关系,当然,李志红的直接关系就是一把手。
局总医院有六个特岗犯,他们才是这个监区的罪犯,住院的犯子通常都在二、三十人左右,他们是来自全局各监狱的病重犯子。
6名特岗犯每两人就有一间监室,每天相对比较自由,值班的时间帮着医生、护士搀扶一下罪犯,到病犯死的时候抬一抬尸体,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电视,他们的伙食也很好,跟那些要死的犯子们吃的一样,每顿都有荤菜。
就这样的环境,李志红还认为不好。他是坐头板,他不知道下边监狱的苦,他总认为下面监狱还有更好的服刑位置。
干了两个月,在他的一再要求下,他被调往我们的监狱。
李志红调到我们监狱的第一天,他第一个认识的新监狱的犯子就是我。我那时在值班岗犯他们才上做特岗犯,正值白班,李志红的到来,是我搜的他的身,检查他的包裹。
当时,李志红很老实,人也长得黑,一看就像农村来的老实货,不过,我给他的印象不错,他觉得我这个人很和顺,很乐于助人。
李志红是上午来的,下午他就被分到了足球车间,到车间从事手缝足球劳动。
李志红的个性内向,来了好几天,没有人达理他,他只好每天在我值班的时候找我讲话。
我问李志红犯的什么罪,他说,挑了人家脚筋。
我又问他,挑人腿筋不止判四年吧(李志红分来时,我已知道他的刑期)。
他头自然往上一提,很得意“花了好多钱才摆平到这一步。要不是被害人关系硬,我连牢都不会坐。”
我说“不会吧?”
他嗤了一声“我不晓得挑了好多人的脚筋手筋,我自己真的记不全了,我连看守所都没进过。”
我简直不相信,难道法律是他家定的,难道法院是他家开的。
有时候我懒得听他瞎侃,他牛吹得太大。
但有时间值班又是很孤独的,我还主动找他瞎侃。
看着李志红穿着一身耐克运动服,我问他“这是假货吧。”
他说“这件衣服是便宜的,只值600多块钱,刚脱下的那件1500多,你说是不是假的?”说完,又把他的裤子和鞋子直到袜子和内裤都统统介绍了一遍。
他说,就他穿的那一身,最起码价值超过了两千元。
我看看他的相,又想想他的性格,再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,也看不出来是好衣服,我总认为他穿的是假货。
李志红有一段时间情绪极不稳定,他认为他调来已有一段时间了,他的关系怎么还没照顾他起板?怎么还老让他在大组里劳动。
我心想,肯定是你李志红在吹牛,肯定是你那种东西没到位。
不过,我这个人还是很会安慰人,我安慰他“要有耐心,说不到正在考虑给你往那个位置安呢!”
不管我说的真话假话,李志红对我是比较信认的。有很多日子李志红是在担心中又在我的安慰中度过的。
李志红喜欢讲他在入监总队(总医院病犯监区是入监总队的一部分)的事,他说,他入监的第一天就没走过队列,那些什么市长、县长、局长(入监总队关的尽是这种有钱有背景的犯子)天天走,他们走的时候,他一个人在电视房里看电视。入监总队还有一块菜地,所有人都下地干活,他从不干活,别人干活的时候,他坐在小路上和干部聊天。
他说,为留在监总队,他的家里和他的老大两边走关系,钱花的不下于这个数,他伸出右手的几个指头。在入监队时,他的监区长找他谈话,让他不要再找其他任何干部,监区长看中了他的环境,想一个人独吞那种东西,所以,监区长特别罩他。
他通过别的关系调到了病犯监区的时候,监区长又找他谈心,让他留在他的手下,舍不得他走。他最后还是调走了,调走后,监区长还到病犯监区看过他。
李志红说他在病犯监区干了一段时间后,就不想搞了。病犯监区活动范围太小。
后来,听他的连案说,杨志红是被逼无奈调离病犯监区的。李志红虽然花了大价钱进病犯监区,但那个仅有六个犯子的最最板的位置,其他的人都比他有环境,他拼不过别人,连表扬都拿不到,这才要求调走的。
李志红自从调到我们监狱,等着起板等了两个月。他急了,通过我们监狱的关系(不十分管用的关系),跟家里取得了联系,让家人再去找那个把他调到总医院病犯监区的一把手,让他再把自己调回去。
很快,家里来了信息,说本身有六个岗位的病犯监区特岗犯,在他走后,很快有人填了他的档,再也调不回去。
李志红的心一下子冷到了极点。冷了两天后,他下决心就在我们监区搞,他又下决心马上向板位子进军。
他的老大来了,家人也来了,朋友也来了。他们都是分别多次到来,他们对实权人物来了个遍轰狂炸(丢那个东西),每次接见回来,李志红都要跟我讲,今天他的什么人是在某某官的陪同下来接见的,接见不是在接见室,而是在办公室,在办公室里他一边吃着自己人送来的鸡鸭鱼肉,一边跟他们讲话,好风光。
果然李志红的计划很成功,他很快被调到了特岗犯岗位。
才进特岗犯岗位时,李志红搞的不是很顺,时不时要被监区领导骂几句。
滚头板的李志红经过上次在大组劳动得出的经验,他知道了钱哥哥的厉害,干脆又把监区掌权的人又一道大招呼。
他从板上又起板了,特顺了。
通过这次坐牢,李志红学会了宝贵的人生经验。我有时候会想,他小子把这些经验再和他的黑道经验一配合,那还得了,这小子迟早要一统天下。
李志红有一件事让我比较嫉妒。他的女人人缘好,他的电话本上写着满满的与女人联系的电话,每次走后门打电话时,那些女人可爱的声音听起来让我感觉到很舒适,又很不舒服,老子老老实实生活了半辈子,没有一个女人跟我那么温柔过,这不叫我生气吗(对不起,我说脏话了)。怪只怪我脑筋不转弯,罪过。
一次,一个女人从云南给李志红寄来一个包裹,包裹里有一双运动鞋,这双鞋里夹着一张,可能是那个女人故意让他看的吧,以示自己对李志红的爱(李志红有老婆,那个女人只是他的一个“情况”)。看了上写的数字,我按个十百千数了好几遍,我不敢相信,那双鞋竟然要一千多元,这一千多元给到我和其他犯子,足够我们作一年的买烟和日用品的钱。那个包裹很大,除了那双鞋,还有很多好吃的,我是个照业人,不客气,也不管他,一袋吃的东西有多贵了,我和他的一个乔子大饱口福。
包裹里还有一封信,信里有这个女人的照片,照的很娇艳,年轻人一看就要想入非非。我不想,我在这方面比较坚强。
信写得很温柔,很肉麻,这个女人居然叫李志红亲爱的老公,这种女人明知别人有老婆,还想当别人的小老婆,自己做贱,不可爱。只是信的最后,画有一张鲜红的嘴,撅着,像是等着男人去亲吻她。那张嘴长得确实好看,嫩嫩的,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葡萄,看着想吃,不是想去亲。
这个女人我虽然不喜欢,可李志红的乔子喜欢。李志红在乔子赞赏了半天后,很痛快地表态,要把这个女人送给他。
为这个女人,我在这里加几句话,写李志红和他的乔子满刑后和这个女人的事。李志红和他的乔子满刑时间相差不远,他们出去后,李志红把这个女的介绍给了在另一座城市的乔子,那个女的很听李志红的话,把他的乔子给沾上了,后来,那个乔子为甩掉这个女人,还费了一点功夫。
无论怎样,我觉得李志红这个人道德基础不坏,为人也能谦让,他在社会上的那个挑人手筋和脚筋的行为,还有他表态以后出去仍然走这一条道,我为他担心,我也为这个社会担心。
李志红对他的未来充满信心,他说,他入狱前,在他所在的那座城市可以走过半个城,那些混混们都要给他让路,他出狱以后,他要做到,他走过整个城市的时候,所有的混混们都要给他让路。
我出狱后,很快得到信息,说杨志红在他所在的那座城市,开了一家赌场,每天生意好得很,美女多多,钱财多多。
我本想给他联系一下,算了吧,不是一路人,兴许那天我需要挑人脚筋的时候需要他,但我永远不会有。
最后要说明一点,李志红的老大产业很大,有几座大型煤矿,钱多的没处花,他的产业是靠他的小弟们用命搏来的,他也时常生活在危机之中,还正在摆脱警方对他“黑”的追究。李志红说,这样的麻烦事经历了好多次了,甩一大把钱,立马摆平。
可怕,“太经济”了的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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